我国南极考察队在中山站附近开展冰上卸货工作。国家海洋局极地考察办公室供图
编者按:40年前的今天,中国首次南极考察队启程奔赴南极,开启了我国亘古未有的探极之路。冬去春来40载,面对处处冰冷、时时艰险、充满困苦、变化莫测的未知世界,一代代极地工作者前赴后继、一往无前,不惧冰霜雪雨路,践行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在极地考察中奉献青春,挥洒汗水,攻坚克难,铸就辉煌。
天高地迥,宇宙无穷;海阔途远,沧溟浩渺。世界蕴藏着无穷奥秘。
认识世界,探秘未知,是人类天性使然。中华民族自古及今始终孜孜以求地认识着世界,探究着科学奥秘。
南北两极遥远而神秘,纯净而奇妙。登上两极神圣之地,开展科考研究,是新中国成立后许多科学家的梦想。
1984年11月20日,随着黄浦江畔“向阳红10”号远洋科学调查船和海军“J121”工程船的汽笛鸣响,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民开启了亘古未有的冰路征程,演绎着一幕又一幕“为人类和平利用南极做出贡献”的奋斗之歌……
在党的领导下,经过40年“勇斗极寒、坚忍不拔、拼搏奉献、严谨求实、辛勤工作”,我国极地事业从无到有、由弱到强,研究水平不断提升,能力建设不断增强,科技成果不断涌现,正由极地大国向极地强国迈进。
20世纪中叶,当欧美人早已叩开南极洲大门,陆续开展南极考察、建设考察站时,中华人民共和国才刚刚成立,百废待兴。
进入1950年代,以我国近代地理学和气象学奠基者竺可桢为代表的一批科学家,提出开展极地科学研究的建议。鉴于船舶、经验、经费等多方面条件不具备,这个建议成为彼时“遥远的梦想”。
然而,这粒种子深深埋下,并在20世纪60年代生根发芽。
1964年7月22日,党中央、国务院批准成立国家海洋局,其中一项职责便是组织实施南北极考察工作。
建造一批千吨级“向阳红”系列调查船,是国家海洋局成立后开展的一项重要工作。北海、东海、南海三个海区局派出精兵强将,协同造船厂“赶进度、保质量”。
时值特殊年代,造船过程坎坷,但进度和质量并没有受到重大冲击。1970年代,“向阳红01”“向阳红02”“向阳红03”“向阳红09”“向阳红10”等陆续建成入列。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大势者,不足以谋一时。1977年,国家海洋局明确此后一段时期发展目标——查清中国海、进军三大洋、登上南极洲。
1978年,国家海洋局提出“成立国家南极考察委员会、开展中国首次南极考察”的建议。中国南极考察前期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开展起来。
自郑和以后,我国远洋航海几乎没有任何经验,更遑论万里之遥、冰情复杂、一无所知的南极了。为了解南极的有关情况,1980年1月12日,我国派遣董兆乾、张青松参加澳大利亚南极考察队,乘坐大力神飞机抵达南极,成为登上南极洲的第一批中国科考人员。
两位科学家访问了澳大利亚凯西站、美国麦克默多站、新西兰斯科特站和法国的迪蒙·迪尔维尔站,参观了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南极局,对南极考察队运转、衣食住行、安全保障、交通运输、通信联络、建筑物等,开展了详细、认真的调研考察,形成了5万多字的综合报告。
1981年5月11日,经国务院批准,国家南极考察委员会成立,成员来自国家科委、外交部、海军、国家海洋局等19家单位。
此后,我国又先后派遣10批次、23位科学家参加澳大利亚、智利、新西兰、阿根廷、日本等国南极考察。
随着先遣者的归来,遥远南极的神秘面纱被层层揭开。那里的一抔黄土、一块岩石、一种生物给中国带来了新的视野。
1983年5月,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27次会议决定,批准我国加入《南极条约》。一个月后,中国正式成为南极条约缔约国。当年9月,中国代表团首次以缔约国身份参加了在澳大利亚举行的第12次南极条约协商会议。
1984年,组织开展南极考察被列入国家年度计划。当时,世界已有18个国家在南极洲建立了40多个常年科学考察站和100多个夏季站、营地。
“为人类和平利用南极做出贡献”,是负责任大国应尽的职责。登上南极洲,建设中国南极考察站,势在必行。
1984年10月8日,我国第一支南极考察队成立。邓小平同志挥笔写下“为人类和平利用南极做出贡献”题词,大大鼓舞了考察队员的信心和士气。
中国,响亮地吹起了“向南极进军”的号角。多家媒体发布了首次组建南极考察队的新闻。
1984年10月13日,时任国务院副总理万里同志亲切接见了中国首次南极考察队全体队员,听取工作计划,叮嘱考察安全。
数百年未有之远征启航,领导关心、人民关注、祖国期待。
1984年11月20日上午,伴随着激昂的汽笛声,中国首次南极考察船编队591名队员,乘坐“向阳红10”号和海军“J121”船,从国家海洋局东海分局码头起航,直挂云帆济沧海,奔赴南极。
驶经赤道,考察队创办纪念活动,鼓劲加油、再接再厉;西风带海上航行,考察队员第一次目睹了“波浪滔天”,感受了“翻江倒海”:海面刮着狂风、掀起巨浪,晕船导致天旋地转、呕吐不止;进入南极圈,看到冰山,兴奋呐喊、难以入眠……1984年12月25日,中国南极考察队渡过万里重洋,到达西南极乔治王岛海域预定地点。
1000多种、500多吨建站物资如何卸运,考察站如何建设?一系列难题摆在考察队面前。
45天夜以继日、连续奋战,两栋360平方米的考察用房、4栋辅助房、1座气象站和4个20米高的通信铁塔建成。
1985年2月20日,中国第一个南极考察站——长城站在漫天大雪中举行落成典礼。它的建成,填补了我国科学发展的一项空白,标志着我国极地考察事业自此开创,为我国和平利用南极奠定了良好基础。
首次南极考察队凯旋,受到祖国和人民的热烈欢迎。1985年5月6日,考察队员受邀到中南海怀仁堂参加中国首次南极考察庆功授奖大会。同一天,《红旗》杂志发表社论《南极精神颂》,号召全国人民学习南极精神。
长城站建成后,广袤无垠的南极白色大地有了中国人奋斗的身影。
虽然我国在西南极建立了长城站,但是就1400万平方公里广袤南极洲来说,仅仅依托南极圈外的站点开展考察,与“为人类和平利用南极做出贡献”的要求还有不小的差距,更需要挺进南极圈,深入内陆腹地。于是,在拉斯曼丘陵建立中国第二个南极考察站被提上日程。
拉斯曼丘陵位于东南极大陆边缘,面积近40平方公里,地处南极圈之内,紧邻普里兹湾,靠近艾默里冰架和查尔斯王子山脉。在这个位置建站,进,可深入南极内陆;退,可航行海上,是南极海洋和大陆科学考察的理想区域。
1988年11月20日,中国第五次南极考察队乘坐第二代南极考察船“极地”号再次出征。
1989年2月,考察队员在经历冰崩、暴风雪、严寒后,圆满完成了建设中山站的任务。
当五星红旗在中山站上空高高飘扬的时候,船上、站上的队员无不流下激动的泪水。他们面向北方,遥望祖国,高喊:“五星红旗已在南极上空飘扬。”
从那年起,队员长年在中山站留守越冬。孤独和寒冷考验着他们的意志和决心、能力和水平……
南极科考自中山站建成进入了新的历史阶段。考察队员开展了极光、大气、冰川、高空大气物理、南极大陆地质等多项观测与研究,为人类了解南极发展演化、揭示地球奥秘、应对气候变化贡献着中国力量。
茫茫内陆,更具挑战,南极最具科学考察和研究价值的区域——极点、冰点、磁点、高点,除磁点外其余3个处于内陆腹地。1956年,法国在“南极磁点”位置建成常年考察站——迪蒙·迪维尔站;1957年,美国在“南极点”位置建成常年考察站——阿蒙森-斯科特站;同年,苏联在世界最寒冷的地方“南极冰点”位置建成常年考察站——东方站。至20世纪80年代末,“南极高点”冰穹 A区域尚无考察站。
由中山站进入内陆,探索“人类不可接近之极”——南极冰盖海拔最高点冰穹 A,是几代极地人的梦想。1991年9月,我国在首届国际南极科学大会上争取到考察冰穹 A的机会,锁定了挺进“人类不可接近之极”的目标。
自1997年中国第13次南极考察起,我国开始了南极内陆探索。第一次深入冰盖300公里;第二次深入冰盖近500公里,钻取到50余米冰芯;第三次深入冰盖1100余公里,到达冰穹 A区域,在海拔3800多米处钻取了百米深的冰芯,创造了当时最深纪录。南极研究同时也拓展到陨石研究、格罗夫山花岗石研究、内陆冰川研究等新的领域。
进入21世纪,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持续发展,极地考察快速推进。船舶、飞机、雪地车,电话、网络、新站区,不论是交通工具,还是通信工具,都大大升级。内陆考察的需求越来越迫切,建立内陆考察站时不我待。
2004年12月12日,中国第21次南极科学考察队13名队员,驾驶4台雪地车,拉着100多吨物资,开始了我国第四次内陆考察。
2005年1月18日3时15分,令内陆队员最难忘的一刻到来了:他们终于在距大本营60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冰穹 A最高点——高程4093米。中国人踏出了“人类不可接近之极”冰穹A的第一个脚印。冰雪寒风中,他们举行升旗仪式,热泪盈眶地高唱国歌、庄严宣誓。
率先完成冰穹 A和格罗夫山考察,让中国在国际南极事务委员会赢得了在冰盖最高点建立考察站的机会。
建站冰穹 A,中国南极内陆队于2008年12月18日再次出征。28名队员驾驶11台雪地车,装载500多吨物资,长途跋涉20天、1300公里,到达冰穹 A区域。
内陆队员克服高寒缺氧的艰苦环境,立即投入工作,抢抓每年20天左右的有效工作时间。每天,即使滴水成冰、寒风刺骨,他们依然工作十几个小时,与时间赛跑。经过20天奋战,2009年1月27日,我国第一座、世界第六座南极内陆考察站——昆仑站赫然拔地而起,昂首冰盖之巅。
昆仑站的建成,竖起中国南极科考的又一个里程碑,实现了从南极大陆边缘向内陆扩展的历史性跨越,拓展了南极科研的领域和深度,增添了天文观测研究、深冰芯钻探及研究,使我国南极科考再次迈上新台阶。中国也成为第一个在南极内陆建站的发展中国家。
考察队每次前往昆仑站,都需要携带大量辎重。中山站到昆仑站长路漫漫,爬坡过坎,冰途崎岖,往往车行缓慢、风险重重、效率低下。
为了使内陆考察更加高效、安全,2014年2月8日,我国在中山站和昆仑站之间,建成了第四个考察站——泰山站。这是中转枢纽站,具备科学观测、人员住宿、发电、物资储备、机械维修、通信及应急避难等功能,为长期持续开展南极科考提供了良好条件。
当天,在泰山站建成并投入使用之际,习近平总书记致信表示热烈祝贺。习近平在贺信中强调,极地科学考察,是人类探索自然奥秘、探求新的发展空间的重要领域,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业。中国南极泰山站的建成,为我国科学家开展长期持续的南极科学考察研究提供了良好条件,有利于拓展我国南极考察的领域和范围、拓展我国海洋事业发展的战略空间。
2014年11月18日,正在澳大利亚访问的国家主席习近平登上在澳靠港补给的“雪龙”号,参观了中国极地考察30周年图片展,同考察队员亲切交谈,详细询问大家工作和生活情况,勉励他们再立新功,祝他们一切顺利、胜利凯旋。
南极罗斯海,南极大陆所有边缘海最向南延伸的一片,与白色冰川相映,格外美丽。100多年前,世界首批探险南极点的斯科特和阿蒙森自此登陆。
恩克斯堡岛,罗斯海近岸的一座海岛。这里地貌独特、岩石众多、冰川汇聚、鸟类栖息,是开展陆、海、冰川、生态、生物以及干谷、横贯山脉等多学科综合科学调查,评估南极生态环境和气候变化的理想之地。
为了与世界各国更好地开展南极前沿科学问题探索研究、开展罗斯海海洋保护区生态监测,积极参与南极国际治理,为认识和保护南极作出更大的中国贡献,我国计划在罗斯海恩克斯堡岛建设第五个南极考察站。
2012年,我国执行第29次南极考察任务时,开始对该地选址和初步勘探。
恩克斯堡岛又被称为“难言岛”。岛上布满碎石,稍不留神就会崴脚、摔跤,六七级狂风经常肆虐,恐怖程度“一言难尽”。“荒岛”调查持续了5年,队员们时常迎着风、摇摇晃晃咬牙作业,完成了测绘、地质勘查等大量基础性调查。
随着2018年新站选址奠基仪式的举行,工作转入考察站建造阶段。
2023年12月6日,中国第40次南极考察队抵达恩克斯堡岛附近海域。
522件、9300吨物资,由104名考察队员组成的钢结构、水电、外墙板、土建、机械、综合管理和后勤保障等班组,通过高空作业车、工程吊车、升降车、平板吊车、挖掘机、装载机,连续奋战60天,每天工作13个小时,完成了站区建设。
2024年2月7日,中国第五个南极考察站——秦岭站建成并投入使用。从设计到建设,秦岭站处处渗透着“绿色考察”理念:以被动式建筑技术应对极端环境;使用可再生能源和传统能源相结合的能源系统;优先采用风能和太阳能等清洁能源……
考察队在新落成的秦岭站区的大风中举行了升旗仪式。看着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队员们泪光闪闪。
习近平总书记致信祝贺中国南极秦岭站建成并投入使用,强调中国南极秦岭站的建成,将为我国和全世界科学工作者持续探索自然奥秘、勇攀科学高峰提供有力保障。
秦岭站的建成填补了我国在南极罗斯海关键区域的空白,可进一步拓展我国南极考察领域和范围,有效提升辐射西南极地区和南太平洋海域的考察保障能力。
与南极相似,地球北端——北极也是人类认识地球的前沿。20世纪与21世纪交接之时,全球气候变化引起各个国家高度重视,北极这一特别区域自然而然受到许多国家关注。
就在南极考察事业全面展开之际,我国也开始酝酿开展北极的科学研究。
1996年4月,国际北极科学技术委员会在德国不莱梅召开会议。以观察员身份参会的陈立奇和秦大河等中国代表团成员表示,北极的事务,中国应当有发言权。
中国地处北半球,也是8个北极国家以外地理位置离北极较近的国家。北极的环境、气候对中国有直接影响。1997年,国家海洋局向国务院建议:“在适当时候,将对北极的研究上升到国家行为,确立北极研究的国家目标”。党和国家领导人朱镕基、李岚清、温家宝等都对此作了批示。
1999年7月1日,“雪龙”船从上海起航,一路向北,开展我国首次北极科学考察。
首次北极考察采集了大量数据资料,获得了对北极的直接认识。然而,没有固定的立足点支撑开展北极科考,达不到良好效果。中国需要有自己的考察站。
2001年,国家海洋局会同中央编办、外交部、国家计委、教育部、科技部等13个部委局,拟订了建设北极科学考察站的方案。
2004年,在各方积极努力下,中国北极第一个科学考察站在北纬78°55′23″、东经11°56′07″的挪威斯瓦尔巴群岛的新奥尔松建成并投入使用,定名“中国北极黄河站”。时任国家海洋局局长王曙光亲赴科考站,参加落成典礼。
当天上午9时30分,《义勇军进行曲》响起,身穿红色科考服的中国政府代表团成员和考察队队员在黄河站区外庄严地举起右手,致注目礼……
黄河站拥有极地科考大规模的空间物理观测点,有利于开展多学科考察,然而仍不能满足科考需求。2018年10月18日,中国和冰岛在冰岛北部卡尔霍农庄共同筹建中冰北极科学考察站,进一步拓宽了支撑研究领域,包括极光与空间天气、大气科学与气象、生物学与生态学、海洋学、冰川学、地球物理学与地质学、气候变化与环境科学、卫星遥感等多种学科,为各国北极研究机构和科研人员开展观测提供支持。
随着科考的推进,航海方面也不断取得新的突破。2012年,“雪龙”号首次穿越北极东北航道,为我国商业利用北极航道作了尝试。2017年,“雪龙”号再接再厉,首次穿越北极中央航道和西北航道。2023年9月5日13时55分,中国第13次北冰洋科学考察队搭乘“雪龙2”号极地科考破冰船抵达北纬90°暨北极点区域,标志着中国船舶首次成功抵达北极点区域开展综合调查。考察队在北极点重点围绕大气、水文、生物及海冰情况开展了冰站调查和海洋综合调查作业,填补了我国北冰洋考察在北极点区域调查数据的空白,有助于进一步了解该区域海冰和洋流变化过程,加深对北冰洋快速变化及其生态响应的认识,为有效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对我国的影响提供数据支撑。
在长期的极地考察中,中国一次次救危扶困,肩负起大国责任。
2013年12月25日凌晨,正执行第30次南极考察任务、航行在南大洋海域的“雪龙”号,几乎同时收到俄罗斯船最高等级求救信号和澳大利亚海上搜救中心电话:一艘载有74人的俄罗斯“绍卡利斯基院士”号客轮在600多海里以外的南极迪维尔海被浮冰困住,两座冰山正向它漂移,威胁船只及人员安全,情况危急,急需救援。
一边,考察队马上电话请示上级部门同意;另一边,“雪龙”号船长决定履行《国际海上人命安全公约》,立即调整航线,以每小时15节的最大航速驰往俄船遇险地点。
天有不测风云,南极气候变幻莫测。受气旋和浮冰影响,“雪龙”号顶风冒险,穿越气旋中心,在大雾笼罩、风雪交加、白浪滔天、能见度极差的陌生海域一路猛进,以最快速度于12月27日到达距俄遇险船不到10海里的冰区。
“雪龙”号速度降为1.3节,开始破冰航行。入夜,浮冰越来越密集,厚度有三四米,破冰无比艰难,超出了“雪龙”号的能力范围。
一夜无眠。12月29日上午,天气稍有好转,“雪鹰12”直升机前往“绍卡利斯基院士”号所在位置观察,寻找合适的救助方式和路线。
南极的天气瞬息万变,直升机刚刚抵达被困客船上方,远处一股强风雪裹成一团,气势汹汹袭来。
冰情严重,“雪龙”号破冰到“绍卡利斯基院士”号不足8海里处,无法再靠近。
12月31日,浮冰被不断挤压、收紧。考察队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启用直升机救援,并制订了营救方案。
“雪鹰12”直升机直抵“绍卡利斯基院士”号右舷冰面。乘客以12人为一组,在中国救援者指引下迅速登机。“雪鹰12”载着被困人员,径直飞到澳大利亚“南极光”号附近冰面着陆。接应的小艇把乘客送至“南极光”号。
俄罗斯船长更是饱含深情地对“雪龙”号船长说:“你们的努力是国际合作的典范。”
“勇士不顾生,故能立天下之大名。”“雪龙”号上的中国勇士们在获悉他国船只陷入危难后,立刻驰援,助多国乘客转危为安,彰显了负责任大国的担当。
2016年,“雪龙”号参与澳大利亚的“南极光”号在莫森站搁浅的事故救援。
2015年至2016年,“雪鹰601”固定翼飞机参与澳大利亚戴维斯站飞行员遇险救助。
2023年11月10日中午,正在执行中国第40次南极考察任务的“雪龙2”号靠近巴布亚新几内亚附近海域,救下因燃油和蓄电池电量耗尽、船只失去动力而被困的4名巴布亚新几内亚渔民。
与人为善的中国人“急人之所急,扶人于危难”,正是国际主义、人道主义精神的具体体现。
两极关乎人类生存和可持续发展的未来,建设一个和平稳定、环境友好、治理公正的极地,符合全人类共同利益。40年来,我国坚定不移走和平利用极地之路,积极推动极地国际交流与合作,主动参与极地全球治理。
1985年以来,我国作为南极条约协商国派团出席了历届南极条约协商会议,积极参与相关管理规则的讨论和制定,先后单独或联合提交了百余份文件。
2007年以来,我国每年派团参加南极海洋生物资源养护委员会和科学委员会会议,积极参与科学研究监测与评估、养护措施的制定与执行以及决策。
我国重视支持南极国际组织的管理和运行工作,选派人员参与日常工作,推荐专家担任重要职务,先后多人担任南极海洋生物资源养护公约科学委员会、国家南极局局长理事会、南极研究科学委员会的副主席。
我国高度重视南极区域保护和管理,倡导以保护科学价值和环境价值等为目标,合理开展南极区域保护,致力于务实建立罗斯海保护区、强调保护和利用双重目标之间的平衡,积极主张合理利用、科研自由、建立本底数据和标准化的科研监测计划以及日落条款等。诸多观点被纳入国际社会设立的罗斯海保护区养护措施。
我国认真行使《南极条约》赋予的权利,重视开展南极视察工作,多次考察乔治王岛地区部分南极站,向南极条约协商会议提交考察报告;认真履行《南极条约》各项国际义务,积极开展信息交换,在2008年、2013年、2014年南极条约协商会议上分别提交中国南极昆仑站、泰山站、秦岭站的初步或综合环境影响评估报告。
极地国际交流与合作是开展和拓展南极事业的最重要内容之一。我国积极拓展国际合作领域,努力推动多边、双边和区域国际合作,打造南极合作伙伴关系网络。参与第四次国际极地年活动组织策划,制定了“国际极地年中国行动计划”,执行中国“PANDA计划”、国际合作计划和数据共享与公众宣传计划,与俄罗斯、比利时、德国、法国、意大利、英国和欧盟等签署多个政府间或研究机构间合作协议,多次促成交流互访,在南极研究、保障、科普等领域开展广泛合作。
基于南极考察,我国开展了众多国际南极科学前沿问题研究,取得一批突破性成果。
在南极冰川学观测与研究领域,完成中山站至昆仑站断面综合观测研究,获得冰川化学、冰川物理学、气象气候学系统综合数据和冰下地形数据;首次揭示冰盖下甘布尔采夫山脉核心区域高山纵谷的原貌地形;在冰穹 A区域建立深冰芯钻探系统,钻取深度800米,可为反演十万年乃至百万年时间尺度气候变化提供信息。
在大气科学观测和气候变化研究领域,建立长城气象站和中山气象台,纳入南极基本天气站网和南极基本气候站网,加入世界气象组织的观测网;长城站和中山站气象资料积累30多年,为研究南极气候变化打下重要基础;2002年以来,先后在冰盖安装6套自动气象站,获取的数据填补了中山站到冰穹 A观测资料的空白;揭示南大洋区域主要生源要素生物地球化学的作用特征和行为方式,建立了南大洋碳循环和碳通量估算的技术和方法。
在南极天文观测与研究领域,完成南极冰穹 A地面视宁度的实测,获得极夜期间天光背景亮度、大气消光、极光影响等实测数据;借助2台南极巡天望远镜和1台南极亮星巡天望远镜获得大量巡天数据,为我国太空观测从北半天拓展到南半天奠定了基础。
这些研究成果只是众多成果中的一部分,南极科研覆盖了太空、大气、海洋、冰川、地体所有的南极垂直圈层。随着科研不断深入,我国的极地科研水平稳定上升,在南极科研领域发表的《科学引文索引》论文数居全球前十位,在《自然》《科学》等国际顶级杂志发表论文3篇。
40年极地考察,弹指一挥间。纵然艰难困苦,依旧继往开来,哪怕风险重重,依然义无反顾,一代代极地工作者从登上南极洲到深入“人类不可接近之极”,从一穷二白到七站矗立,从手搬肩扛单一考察到船、站、车、飞机机械化立体考察,从调查船到抗冰船、破冰船、“双龙”探极,从南极高点到北极极点……历览中华上下五千年,何曾南北纵横八万里?
40年涉海履冰,拼搏创新,玉汝于成。我国不断在国际极地治理中发挥更加积极的建设性作用:成为南极条约缔约国,成为南极条约协商国,成为南极研究科学委员会成员国,成为国家南极局局长理事会成员国,成为国际北极科学委员会成员国……中国,在57个国家参与的南极条约体系和18个国家参与的北极科考体系中,正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为有牺牲多壮志,裁冰剪雪亦何难?40年,是对过去的总结,也是进一步发展的新起点。新时代、新征程,唯有矢志不渝、接续奋斗,方能不负时代、造福人类。(赵建东)(信息来源:中国自然资源报)